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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故事 說心情 學寬恕 紅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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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音廣播月刊 第 20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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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故事 說心情 學寬恕 紅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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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凱沁 (佳音電台「快樂送到家」節目主持人)


寬恕的學習是個歷程。許多時候,故事寫出來,心情說出來,才開始寬恕的旅程。美珍是個資深的記者和總編,這次她在寫故事、說心情、學寬恕的單元裡,由一顆蘋果做為聯想,寫出在重男輕女的家庭成長的心情,在敘述過程裡引來不少其他伙伴的共鳴,也為承受重男輕女的心情啟開寬恕之旅。


紅蘋果

作者:丘美珍(資深文字工作者) 

小學一年級時發生的一件「紅蘋果事件」,令我終生難忘。


吃蘋果皮和核仁的女孩

那個年代,紅蘋果是稀有的奢侈品,難得一見。小我兩歲的弟弟,是家中的長男,爸爸的心肝寶貝,卻在幼時因先天體弱,經常進出醫院,因此爸爸常買各式各樣的補品為他調養身體,那些補品我不愛吃,所以,一點都不在意自己沒有吃到。

不過,有一次,爸爸帶回來一顆又紅又大的蘋果,就像白雪公主的故事裡出現的那一種,我看呆了,好想吃吃看是什麼味道。那顆蘋果一定很貴吧?

我只記得爸爸抱著弟弟,高高在上坐著,熟練地用水果刀削著一圈一圈的果皮。爸爸的刀工很棒,一圈一圈地把果皮削下來卻不會斷,好像在變魔術。我跟二姊蹲坐著圍在爸爸旁邊,只要爸爸削下幾圈,就賞給我們一人一條果皮。我將豔紅的果皮送進嘴裡咀嚼,雖然有點澀澀地,那種甜中帶酸的好滋味,讓我一輩子忘不了。

之後,整個紅蘋果削去外面紅色的果皮後,露出飽滿的黃色果肉。爸爸像在特技表演,用水果刀一小片一小片地切下來,然後,一小片一小片地送進弟弟小小的嘴裡。

我和二姐蹲坐在旁邊,羨慕地看著弟弟坐在爸爸懷裡,像個小王子似地,大口咀嚼這得來不易的珍奇水果,我們兩個在旁邊猛吞口水,一直看他吃掉最後一片。

終於,整個蘋果被弟弟一人吃掉,只剩下一個從黃色變成鐵褐色的蘋果核。這時,爸爸終於善心大發,說:「這給你們兩個吃吧。」

記得我跟二姐像野狗似地爭食這個剩下的蘋果核,一人一半,把它送進嘴裡拼命咀嚼,把所有能吞的都吞下肚,榨乾它所有的汁液,最後吐出來的,只剩下幾粒小小的籽。

看著被我吐在手裡的那幾顆籽,小小的我卻不禁悲從中來。那顆蘋果像是爸爸的愛,而我,分到的卻只有乾澀的蘋果皮和殘缺的果核,這多不公平啊!

記得後來我開始大哭,並且下定很大的決心,要離家出走,離開這個對我不公平的家。我走出家門,憑著記憶,一路走到路程約十分鐘的阿媽家,向她哭訴自己所受到的待遇。阿媽溫言安慰我,說:「現在妳還是個孩子,要忍耐,以後好好讀書,好讓妳父親看得起!」


優異表現贏得父親寵愛

阿媽的話,就這樣牢牢地刻在我心版上,此後我對學業不敢稍有懈怠,總是全力以赴。小學六年,因為學業表現優良,我從學校得到一張又一張的獎狀,參加各種國語文競賽也總是名列前茅。小學四年級之後,我又參加桌球校隊,變成校內文武全才的風雲人物,讓爸媽在小小的眷村中面子十足。

阿媽說的沒錯,學業成績的優良表現,讓爸爸以我為榮,他開始看到這個女兒的存在。小學時,有好長一段時間,每天早上,我會幫爸爸打好領帶,才讓他出門上班。而爸爸也總是用具體的行動回應他對我的重視。

有幾次,不滿十歲的我不服母親的管教,一個人躲進房門扣上門鎖,胡鬧著不吃晚飯。剛下班的父親回來看到這個情景,總是站在房門外軟言勸慰,說盡笑話,哄騙我打開門鎖出關吃飯。

又有一次,我到父親工作的地方參觀,發現他們的庭院中竟有一籠華麗的孔雀悠遊漫步,展翼開屏時,華麗四射不可方物。小小的我,在一旁看呆了,怎樣也不肯離開。後來,有大半年的時間,每個禮拜總有一兩次我放學回家時,看到客廳的花瓶裡插著一支支五彩的孔雀羽毛,搖曳招展。這是父親每天趁空到孔雀籠邊觀望,見地上有新落的羽毛就撿回來,讓我開心。

    

隱藏內心永遠的遺憾

小學五年級時,有一次我隨口說想要集郵,被爸爸聽到了。之後那兩年,只要郵局新發一套郵票,爸爸總是不忘為我買下一套,親自交到我手上。那幾本集郵簿,滿滿地收藏著爸爸對我的寵愛,讓我收藏至今。

就這樣,我靠著一張又一張的獎狀,贏回爸爸對我的愛。長大後有段時間從事業務工作,回顧自己跟爸爸的關係,不知怎地,總覺得我們間,除了自然而然流露的父女親情之外,竟也有點像客戶跟業務員的關係。爸爸的愛,在某些時候,是有條件的,要用好表現、讓他有面子的小成就,才換得到。

無論何時,想到小時候那一個沒有吃到的紅蘋果,心裡總充滿著說不出的遺憾。


(林凱沁主持的「快樂送到家」節目,每週五09:05-10:00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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