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故事  說心情  學寬恕
林凱沁 (佳音電台「快樂送到家」節目主持人)

  每個人一生中或多或少都有不想告訴他人的秘密,然而許多時候,不能說的負面經驗的秘密總是叫自己煎熬受苦,因為它讓你感到這世界只有你最怪最痛苦,久而久之,便產生沒有人了解的自憐情緒和與人疏離的漠然關係。如此一來,更沒有機會借助他人知性的協助和情誼的陪伴,理解矛盾、化解痛苦和更新關係。
  然而也不是登報或大聲嚷嚷來解除不能說的秘密,而是在平心靜氣之下客觀的書寫下來,再如同曉善一樣,找到一群會心好友,說出來,最終以她的善解和信仰的力量學習寬恕陷她矛盾痛苦三十幾年的好父親。

【秘密】- 曉善
  小時候看父親,總因他的嚴肅易怒讓我不敢主動靠近,每回只要聽到他的腳踏車在門口煞車的聲音,在客廳玩耍的孩子們就會如同老鼠見到貓般立刻四散奔逃。童年生活中厚重的陰霾,來自於父親對母親經常的責難,他的怒吼總讓我感到恐懼,七歲時曾目睹他對母親動粗,更是讓我的世界崩陷。
  年紀漸長,我開始明白父親有疑心病,他老是懷疑母親和別的男人有曖昧,例如母親在門口掃地,斜對門的伯伯剛好站在門口,被他看見就成為母親勾搭男人的證據;又如母親帶著有先天性疾病的弟弟去看醫生,醫生拍拍母親的肩表示鼓勵,父親卻認為母親沒有閃開便是踰矩;去菜市場買菜連續幾次碰到同一位教會弟兄,這就是約會的証明,於是全家便陷入雞犬不寧,媽媽受盡責難與羞辱,做兒女的我們,飽嚐錯愕和痛苦。
  讀專科以後,父親常把我叫到跟前,談到他對母親的不滿、訴說母親的罪狀時,我只能安靜的聆聽。曾經有兩次我試圖和父親討論他對母親的觀感,但他一聽我不支持他的想法,立刻暴跳如雷,我就只能繼續沉默了,我總是感嘆什麼時候他才能走出自我中心,看見自己的盲點有多大?
  我不敢告訴別人家裡的情形,因為這不只是家醜,更因為我的父親是一位敬虔認真的基督徒,也是個負責的父親;我的書法、棋奕皆得過獎,都是源自於他的教導,他也是我信仰的啟蒙者,聽他講解聖經,我還會做筆記呢!我怎能讓上帝丟臉?怎能跟人解釋何以基督徒會這樣?我為了這樣的家庭氣氛,感到無比矛盾痛苦,我無處求解,於是父親這怪性情是我們家獨特別的秘密、磨難的秘密。
  我真是感佩母親,為了兒女為了顧全父親的面子沒有選擇離開,我不知她怎能忍受四十二年的精神折磨?在父親嚴密的監控下,她沒有任何的自由,不能接電話、不能獨自出門、只能穿暗色調的衣服。
  如果你知道她通曉四種語言、是詩班的台柱,專唱花腔女高音,也會像我一樣,為她一身耀眼的光華卻被迫披上黑斗篷般無從發光而感到惋惜。
  我一直想脫離父親的掌控,卻苦無機會我察言觀色、謹守際份,盡力扮演好為人子女的角色;當我終於因著工作的轉換而離開家時,心中常掛念的,就是備受煎熬的母親。我曾在上帝面前痛哭流淚,希望祂早日釋放母親的痛苦。在這樣的煎熬之下,我有個「常夢」,夢見父親在發脾氣,而我卻痛快的指責他的不是,說盡對他的不滿;一直到四年前他去世後,我還偶爾會做這樣的夢。
  在這幾年來,我認真以上帝莫測的愛來理解這個家庭秘密;我的確遺憾,父親在夫妻關係中沒有為我們樹立美好的典範,以及他讓全家人都不快樂;然而每個人向上帝開放的程度不同,所展現的生命面貌也就各異其趣;雖然上帝沒有改變父親成為我們喜歡的樣子,但從父親一生的遭遇中,我學習神對人深刻的愛與寬恕。

  今年的二月十七日,我在夢裡對發怒的父親好言相勸,不再對他憤怒咆哮,他竟也接受我的勸告,對我說:「謝謝你告訴我。」我好高興,我們走上了和好之路。
  至於七十幾歲之後才有好日子過的母親,她在父親去世之後,她終於做回自己:經營部落格、遊山玩水,好不愜意;我衷心祈禱母親能健康快樂的再活幾十年,用更多感恩的歲月見證上帝的慈愛!

(林凱沁主持的「快樂送到家」節目,每週五09:05-10:00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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