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衛與妻兒

「強震襲台,震央在南投埔里……」
伴隨猛烈的地動天搖,新聞快報跟著響起,才在放下行李的孫大衛,像是被棍棒猛敲了一下,整個人驚醒過來。
四個鐘頭前,他還在埔里鎮上,學地震的他了解震度傳到台北猶如此強烈,在震央所可能產生的災害。埔里姐姐家還有隔壁的阿伯都好嗎呢?問題是怎麼會這樣?

從雲端跌到谷底
話說研究所畢業那年,剛好是預官保送的最後一屆,加上抽中台北的「涼」單位,幸運中的幸運。
「半年才回來一次,哎,到時候女朋友不知道還在不在。」電話那邊抽到金馬獎的同學唉聲嘆氣的。
「上帝的恩典啦。」大衛不知道如何表述內心的得意,只好把上帝抬了出來。
「那是你運氣好,那個誰和你一樣信教,還不是抽到馬祖,還南竿咧。」
大衛口頭謙虛,心裡可樂著,他啊,從小到大可是一路運氣好到爆。
很快的他入伍了,預官所在地綠意如蔭,他的工作聽說只要抄抄寫寫即可,天哪,過得如此稱心,說出去不被同學們追殺才怪?
正得意的當兒,他的惡夢開始。
好幾年的「作文」只是寫信,根本不知道公文為何事。然而他所有的工作全都是「公文」。公文?連見都沒見過。
「來,寫一個組織文書流程革新計劃上來。」
怎麼辦?這一寫豈不得罪全部隊所有經辦文書的人嗎?但長官的想法不同,大衛不過在部隊待個一年半就要退伍,沒包袱,才能切實提出改革方案──原本已經被抄寫公文折磨得疲憊不堪的大衛,坐在位子上連頭都不敢抬,生怕有人看到他拿他開刀。
周末到了,心情忐忑的返回家中,到了回營時刻,他人屈身床上,任憑家人怎麼喚都不肯起床,假不歸營是逃兵,事情大條了,最後父親和姐姐把他押回部隊,之後緊急送醫,聽說他得了憂鬱症,真的嗎?回想起來服預官役的後面一段時間,他好像是踩在雲端過的,依稀記得曾經躲到馬桶旁吃晚餐;高中同學傳說他「起痟」,遠遠看到他趕緊跑開……自己像得大麻瘋。

從失志到重新振作
好容易退伍了,他被接往埔里山城休養,每天他按時走進姐姐經營的便利商店裡,收銀、找錢、補貨、盤點……近一百八十公分的大男生,臉上沒什麼表情。
「七少年八少年,讀冊讀歹去啦。」左鄰右舍這麼說他。
真的頭殼壞掉嗎?如果壞掉為什麼他還會思考、有感受?那個牧師幫他取名字時不還笑瞇瞇的說,「這是一個好名字,蒙上帝眷愛的。」
可是上帝那裡眷愛他?堂堂名校研究所畢業,卻因一場自以為又涼又閒的預官役,讓他如此頹廢不振?落得在這偏僻的山城裡做些工讀生就可以做的?
「上帝啊,你真的愛我嗎?你為什麼讓我遇到這些事?」他不住叩問。
待了幾個月,父親膝蓋要開刀,大衛要返回台北照顧。沒想到臨行前,左鄰右舍都跑過來道別。
「你很厲害,上次你幫我們修了電腦以後,都沒有壞。」派出所的警察這麼鼓勵他。
「少年咧,人攏會遇到坎坎坷坷,要振作,不要失志。」隔壁的阿伯也這麼替他打氣,雖然他這幾個月連招呼都懶得打,但這群純樸的民眾卻回報以鼓勵──原來除了家人之外,還有人真心對他好。
如今那群昨天還給他溫暖的人都安好嗎呢?那他為什麼還耽溺於服役時受傷的情緒呢?

輕舟飛度萬重山
大衛坐在家中沙發上,待回過神,前塵往事剎那間都到眼前來,是的,神定意要使他蒙愛受眷顧,然而他在當中是否也有責任?在預官役那將近兩年的時光中,啊,雖然宛如過了一輩子,但從人的對應中,豈不全然顯露他脆弱的抗壓性?為什麼他不能忍受人們並非全然正面的對待?如果連長官對工作的要求,都會讓他崩潰,那麼他如何在競爭更激烈的職場上與人爭競、得分呢?
何況,這些年啊,他的遭遇豈不如同今晚一般,總是有驚無險,每個險巇關口,總是輕舟飛度,他果然如他的名字般,是蒙恩受眷愛的。
「主啊,我不只求蒙恩,讓我也像大衛王一般,成為合你心意的人。」合祂的心意,無論橫逆、遭難,他都要學習扛起來,有肩膀去面對,他不再是昔日那個長不大的受寵男孩。
註:孫大衛現任「空中英語教室」業務部副理,921那場巨震,因著他對神視角的轉變,成為他人生的轉捩點。

(吳錡主持的「星空夜語」節目每週日00:01-01:00播出)

孫大衛與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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