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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有一道金門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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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音廣播月刊 第 2003-10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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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的時候,第一次聽到金門,以為,門裡面像阿里巴巴四十大盜的洞窟,裝滿了金子。
結果,裡面的閃光不是來自金子,而是砲火。因為鄰居小朋友的爸爸,在金門的砲火中失去了生命。
他的眼淚沒有流多久,反而有更多的驕傲,他說他爸爸是為了保護我們才死掉的,所以他也要學他爸爸。於是,他在村子裡,保護弱小,不讓他們被欺負,就像他爸爸一樣。莫非,那道金門裡面,藏著關於愛的秘密?


對金門的好奇,就這樣與日俱增,然後,一點點打開。我知道,他是前線、他是跳板,他是砲聲隆隆火光滿天,他住的軍人比百姓還多,他是個很重要的地方。連帶的,對那些勇敢的軍人也有了好感。
當然,一方面是我的爸爸也是軍人(只是從未謀面,他就為國捐軀了),當我看到軍人,就好像看到爸爸,年輕的爸爸、現在的爸爸、未來的爸爸....這些爸爸的背後,到底有些甚麼樣的故事?
大一那年,解了不能在外夜宿的禁,參加了金門戰鬥營。當時中共每週一三五還是會對金門發射砲彈,危險性不能說沒有,但對自己能挖掘金門的真相,興奮還是多過緊張。


在高雄港報到,登上軍艦,我四處打探,甲板濕濕滑滑的,海風黏黏鹹鹹的,船艙悶悶熱熱的,廁所無門,便池很快的滿溢出來,隨著船身的搖晃,晃了一地的金黃。只好按耐住自己的膀胱與直腸,到甲板尋找棲身所在。
因為是平底的艦(依稀記得好像是登陸艇之類的),四、五級的風浪就搖晃得非常厲害,海風也冷,露水又重,甲板變成溜冰場,時時擔心自己一跤滑跌到海裡,只好縮在甲板的角落裡,裹著毛毯,想辦法熬過一夜。
不敢吃,怕吐也怕拉肚子。身邊暈船的人吐得東倒西歪,一個個倒下,面無人色。上前線的人,都要忍受這些嗎?每天的風浪,他們又是怎麼熬過的?
我仔細尋訪,只有我跟另一位男團員沒暈船,隱隱有絲神氣,頗有吾父之風。甚至以為,我跟這個男孩會有一段羅曼史,偏偏,我在他面前晃蕩幾回,他都無意跟我攀談,預期的故事,並沒有發生。
終於上了岸,穿上軍裝,樣樣事都變得無比新奇,打靶、爆破演習、蛙人操、半夜緊急集合(有些人乾脆穿了軍服睡覺)、在同一帳棚內洗大鍋澡(也就是沒有隔幕,彼此都可以看光光的那種,有些人嚇得端了水躲到廁所裡洗澡,卻得忍受濃重的阿摩尼亞…)、騎馬磨破了大腿、背負重裝備行軍到太武山....
這就是軍中生活,我嚮往已久的,對這些戶外活動,倒也沒有甚麼抱怨。怕的是炎熱的午後,坐在禮堂裡聽課,大多數人都睡得東倒西歪,我為了克服瞌睡蟲,努力的寫筆記,竟然營隊結束還得了筆記比賽第三名(獎品是一個藍色的花瓶,金門陶瓷廠的出品,偏偏,擱在窗台上,在婚後多年被風吹落,碎成片片,十分心痛)。
筆記比賽第一名的,是一個怪客,不但筆記記得詳細精彩,聽說他在營房睡覺時壓死一隻老鼠,渾然不覺,照睡大頭覺。後來發現,他就是船上沒暈船的那個男生,可是,我們依然沒有發生故事。


當時的司令,是爸爸的同鄉,他在我們的名錄上看到了我和另兩位來自同樣省分的人,招待我們吃金門有名的黃魚,還有大西瓜,殷殷問候,讓我覺得好像看到了爸爸。
但是,遇到酒,我就沒轍了。參觀金門酒廠時,我只是對著裝了高粱酒的杯子用力聞了一下,就醉了,頭暈暈的,被某個男生攙扶了回營區,我不記得他是誰,也沒有人跑來告訴我他曾經扶過我,預期的浪漫,再度落空。


感情,急著尋找落腳處。於是,把眼光放在那些阿兵哥身上。軍人穿起制服來怎麼看都帥(也是我喜歡軍人的緣故吧!),尤其是負責招呼我們的上尉,更是贏得大家還有我的好感,他在碼頭跟我們揮手說再見,我眼中只有他,他眼中卻是許多的我們。
他曾經說會寫信給我們,我相信他的話,沒有留下他的地址,結果卻發現,他食言了,同期的隊友,沒有一個人接到他的信。莫非這是他安慰大家的方法,莫非,他早已有了未婚妻,怕我們傷心,只好用了這一招閃躲計策?所以,還是沒有故事。
當時的我,畢竟年輕,來不及發展太多的故事。可是,我確信,金門的背後,一定藏著許多可歌可泣。
當我搭船回到台灣,我不用再嚐暈船之苦,不用在砲火聲中擔驚受怕,也不用在三更半夜好夢正酣時,緊急集合....但是,那些軍人們卻要長期離鄉背井,長期飄流,久久才跟家人見面。有時還要犧牲寶貴生命。為的是保護我們,讓我們安穩住在這塊土地上。
他們就像我的爸爸,有好多的故事,雖然沒有人一一將他寫下,但是,我們卻在心中默默紀念,想到他們的時候,心還隱隱作痛。


國家的誕生不容易,國家的故事都是很多人用鮮血寫下,於是,中華民國才有了過去。我不敢奢求中華民國萬歲,只希望還有一大段的未來。不負這些共同寫故事的人曾經的流血流汗。

(天使不打烊 溫小平主持 每週一至五23:00-24:00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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